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角色集小短篇(伊西多)
文:Aldy
伊西多獨自走在花園的長廊上,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筆直,在蒼白的石磚地板上活像一抹突兀的墨色。他手裡捧著一個巴掌一般大的盒子,小心翼翼生怕它遭逢任何一點意外似的。
花園裡開滿奇特的植物,但大部分都是薔薇一般重瓣帶刺的花朵。伊西多想起故鄉的城堡裡,遠在尤金斯的,還是人類時候的故鄉。兒時的記憶裡,城堡前面的花園曾經很短暫的開滿鮮紅的薔薇......
但很快的,取而代之是一整片如火一般的向日葵:只因為母親說過,她喜歡向日葵
人類的父親,他是個多情也無情的男人,
他看過父親對待母親呵護備至,看過他替母親掛上鑲滿寶石的項鍊,
看過他在滿園的向日葵田裡替她打著米白色洋傘,看過他在舞會的時候執起母親的手共舞,看過他站在久病不起的母親床邊沉默不語,
看過他一把火燒毀了滿園綻放的向日葵花田。
如果說童年的記憶是一朵金黃的向日葵,那凋零為鏽金乾枯的殘花時刻便是在母親過世的那一天。
母親死的時候,伊西多只是人類壽命的11歲。
穿著黑色喪服的他在棺墓前不停的墊腳跳躍,試圖能看到棺木的裡面是否真的睡著他的母親。長輩和親戚們冷著臉看他,直到一位帶著女兒的年邁侍女在伊西多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後,他便趴在黑色琉璃的棺板上無法抑制的哭泣。
而父親一直沒有來。
母親的喪禮在夏季突如其來的一場雨中倉促的開始和結束。
當他一個人掛著半濕的西服回到家中的時候,伊西多看到母親米白的洋傘被雨水沖毀在庭園的角落裡。在這之後,童年跟著曾經綻放的向日葵田一起逝去了,
父親和親族對他一如既往的冷漠,或者說,陌生。
他並不是個特別突出的孩子,在父親多情的代價之下,他有許許多多需要、必須被比較的機會,在物競天擇的貴族生態裡,伊西多知道自己很快就被拋下了。
從這往後的記憶,都向浸在水裡一般朦朧,回憶裡的對白很少,發出的聲響都如同水泡一般模糊。他只記得自己一直在笑,對著倒影裡的自己看去那是一張溫順卻不帶情緒的笑臉,他告訴自己加油吧忍耐吧總有一天會更好。一切過去以後,忍耐過去以後,透過水面,記憶中唯一清晰的是,父親看著德古拉,海藍色的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,他不輕不重的說
『可以啊,帶他走吧。』
***
「小主人!!!!!!」
一個急促的喊聲很快地把伊西多從回憶裡抽回,
他倏地回頭,看見朱利爾斯從長廊的另一頭跑來
「朱利爾斯?」
狼人輕快的躍至伊西多面前,他盯著年輕少主的臉看了一下,然後說
「小主人?你的臉色好奇怪唷,你怎麼了?」
對上野獸溫和卻敏銳的目光,伊西多揉揉眼,然後掛上一個從容的笑臉
「不是啦,我剛剛打了噴嚏...怎麼了朱利爾斯?」
「喔喔!是這個啦」
朱利爾斯攤開手,紋路分明的掌心上是一條白絹的手巾,小心翼翼的包裹著幾顆鮮紅色的果實
「剛剛小主人做的蛋糕上面忘記放上裝飾了!」
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伊西多捧的端正的紙盒,小心的,仔細的把果實擺放在鮮奶油上面。
「我聽愛爾文先生說,安娜斯塔西亞老師很喜歡果實喔!」
「是嗎?每一種都喜歡嗎?」伊西多問道
「我也不知道耶,但是這個很珍貴的!聽說是只有在尤金斯才會有呢,我好不容易才跟恩尼斯要到種子...失敗了好多次終於種出來了!我對小主人很好吧!」
「這樣呀...」
他看著朱立爾斯厚實卻靈活的大手,小心翼翼地放置每一顆大小一致宛若寶石的果實。
「完成了!」
狼人滿意地看著裝飾完成的蛋糕,然後小心的蓋上蓋子。
他拍拍伊西多的肩膀,然後用充滿期待的語氣說
「主人好不容易完成的蛋糕!快拿去給安娜老師品嘗看看吧!」
伊西多點點頭,看著朱利爾斯跨開長腿,走沒幾步便消失在長廊的盡頭。
他低下頭,凝視手裡的盒子,第一次覺得前往高塔的路途是這麼遙遠而漫長。
伊西多的腳步很輕,踏在光潔的石板地上沒有任何聲音。
夜晚的白曇在陰影裡綻放,他輕巧的推長廊盡頭的門,闔上。
記憶中的向日葵花園在火紅的烈焰下熊熊燃燒,天際是一片血色,延綿至海平線後看不見的遠方。
***
「你在門外做什麼?」
聞聲,他猶豫了一下,然後輕輕的敲門,一隻手將那只盒子偷偷的放到背後。
門後是熟悉的面容,嚴峻的男性,善變的女性,然後安娜斯塔西亞用似乎是愉快的表情看著他
「伊西多? 有什麼事呢?」
「老師,晚上好。我...」
他有些彆扭的說,抬起頭,
他看著巫妖異色的眼睛,帶著強烈卻真摯的目光看著他,突然伊西多覺得心情好了起來,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,一個不帶溫度的聲音說
「安娜,你還要茶嗎?」
伊西多這才注意到,桌上放著一個漂亮而精緻的蛋糕,連對甜食沒有任何執念的他都覺得這應該是很美味的。這時,愛爾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沒有溫度、沒有情緒,眼裡甚至沒有他的倒影。
「要」
巫妖回答他,然後愉快的說
「你還沒回答我呢,伊西多?」
他看著自己的老師,再看著她身前個連盤裝都十分雅致的糕點,最後看著愛爾文神色自若的倒了兩杯茶。
「老師,我只是.........早起想練習上次您教的破型咒,然後去了一趟書房找些書籍,路過您的寢室附近聽到有聲音,想說您是不是還沒有休息......總之我只是順路來看看您而已。」
伊西多往後退了一布,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那個盒子。
「順路?」
「是的,只是路過而已,老師,那我先告辭了」
他恭敬的欠身,然後退出門,回到濃稠的夜色裡。
就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,愛爾文終於開了口
「你拿的是什麼?聞起來像是......」
「是貝莉兒送我的禮物啦!晚安老師、愛爾文先生!」
伊西多慌忙地將門闔上。
天際隱約透出黎明之際的光線,
伊西多輕靠著迴廊的石柱,將那個盒子打開,一手拿起一塊蛋糕,朱利爾斯擺放端正的果實在月色下閃閃發光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氣,便毫不猶豫的朝著蛋糕一口咬下,胡亂地塞進嘴裡,狼吞虎嚥的咀嚼令他差點噎著,緊接著是止不住的乾咳。
「好像也還不錯吧.....」
伊西多隨意的擦拭嘴唇,手上殘留許多芳香柔軟的奶油,他輕輕地舔舐指尖,心想著
「總有一天,會做得比艾爾文先生好吃!」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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